一名小學生在完成作業(yè)后拋撒卡片,慶祝進入自己的玩卡時間(伊凡/圖)
楊春知道小學生之間流行起玩卡牌的風潮,例如奧特曼卡牌、小馬寶莉卡牌和新近熱門的哪吒卡牌,但她反對孩子購買卡牌。一包卡牌里往往有五六張卡片,價格5至20元不等,單包價格看似不貴,卻能讓有的孩子付出成千上萬元去購買。
某百貨商場里,有不少門店都在顯眼位置擺放著卡牌盲盒(伊凡/圖)
卡牌的設(shè)計和銷售方式天然帶有容易使人成癮的特性,它們兼具觀賞和競技的功能,根據(jù)稀有程度分為不同的等級,通常情況下,越稀有的卡牌攻擊力越高,卡面制作得越精美。在拆開包裝之前,購買者不知道卡包中有哪些卡牌,有沒有稀有卡牌。于是,每一次拆卡包就像經(jīng)歷一場未知的冒險,只要踏上旅程,就有得到寶物的機會,盡管概率渺茫,極其稀有的隱藏款卡牌出現(xiàn)的概率甚至只有0.05%,但這反而襯托出擁有者的成就。
一位家長在整理小朋友收藏的卡牌及其衍生品(伊凡/圖)
購買者都希望開出稀有卡,普通卡就像沒有中獎的獎券一樣被遺棄。在販賣卡牌的商場的垃圾桶中,經(jīng)常能看到遺棄的廢卡。楊春最終放開了對孩子的卡牌限制,因為她看到孩子在商場的垃圾桶里翻找廢卡,她感受到強烈的觸動,當場就給孩子買了兩整盒卡牌。
兩名小學生在某百貨商場內(nèi)席地玩卡牌(伊凡/圖)
當一個班級里多數(shù)孩子都在收集卡牌時,卡牌的稀有程度影響了他們在學校里的社交地位?!斗ㄖ稳請蟆凡稍L了一名12歲的小學生,她花費大約5萬元購買卡牌,不僅買卡包抽卡,也會從同學處購買單張卡牌,最貴的一張是400元。她覺得這些錢花得很值,“不但買來了成就感,而且買來了同學們的羨慕?!?/p>
在一間以盲盒拆卡為主業(yè)的直播工作室,女主播正麻利地抽卡、拆卡,五顏六色的動漫IP盲盒卡牌應有盡有(伊凡/圖)
近幾年來,大量販賣卡牌的商店在學校周邊、商場等場合鋪開。在網(wǎng)絡(luò)平臺上,許多直播間做起了線上抽卡的生意。一名主播解釋,銷售其他商品都需要成本和貨源,而代買卡牌和拆包是幾乎沒有成本的生意,直播間眾人圍觀的氛圍和即買即拆的機制還能讓人“頭腦發(fā)熱,多抽幾包”。
某百貨商場里,小朋友在認真拆卡,希望得到稀有卡牌(伊凡/圖)
向未成年人售賣盲盒商品是有限制的。根據(jù)市場監(jiān)管總局發(fā)布的《盲盒經(jīng)營行為規(guī)范指引(試行)》,“盲盒經(jīng)營者不得向未滿8周歲未成年人銷售盲盒。向8周歲及以上未成年人銷售盲盒商品,應當依法確認已取得相關(guān)監(jiān)護人的同意?!本W(wǎng)絡(luò)平臺的拆卡直播間也禁止未成年人下單。但實際上監(jiān)管效果相對薄弱,直播間不會核實下單者的身份,線下商鋪售賣卡牌也曾引發(fā)多起爭議事件。
一位家長展示某二手交易平臺上動輒上千元的“稀有卡”(伊凡/圖)
在浙江湖州,一名小學生用綁定了銀行卡的電話手表購買卡牌,并在家長手機里屏蔽了刷卡時的短信提示。當家長發(fā)覺時,孩子已經(jīng)在買卡上花費了近三萬元。家長要求商家退款,而商家認為家長應該從銀行卡的短信提示中獲悉了購買行為。另一個案例中,一名小學生獨自用一萬多元現(xiàn)金購買卡牌,經(jīng)法院調(diào)解后由商家承擔了責任。
一個孩子正在家里寫作業(yè)。這個小朋友表示,學校里不少同學都癡迷卡牌盲盒,并花費大量時間、精力和金錢(伊凡/圖)
攝影師伊凡接觸了大量收集卡牌的孩子,他們擁有排滿一屋子的卡牌,伊凡卻感受到了他們童年生活的貧瘠,“現(xiàn)在大部分孩子都在家學習,除了玩手機,幾乎沒有別的娛樂活動?!碑斏敫吣昙壔虺踔须A段,課業(yè)壓力、才藝培訓和補習任務(wù)越來越繁重以后,許多孩子對卡牌的熱情會隨著童年的結(jié)束逐漸消退。
一名小學生做完作業(yè)后在家中玩卡牌(伊凡/圖)
兩名小學生在學校門口的文具店挑選卡牌(伊凡/圖)
一名學生在整理他收藏的卡片。家長說,購買這些卡片的總花費已經(jīng)超過兩萬元 (伊凡/圖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