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刊記者? 王佳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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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亞阿戰(zhàn)爭的報道前，與大部分讀者一樣，我對兩地也很陌生，甚至需要打開世界地圖仔細(xì)端詳它們的地理位置，確定與中國的直線距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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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阿塞拜疆，這個人口過百萬的國度，中國人大概僅有三百多人，而這個數(shù)據(jù)還是疫情暴發(fā)前的。疫情長期的不確定性讓更多人在今年選擇離開阿塞拜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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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月底，亞阿戰(zhàn)爭爆發(fā)的消息很快在微博上傳播開來。搜索關(guān)鍵字后，目之所及，全是戰(zhàn)火紛飛的激烈畫面。在一條中國駐阿塞拜疆使館發(fā)布安全提醒的微博下面，熱評第二條是“不是太懂，這個國家有什么可以留學(xué)的學(xué)校？”言語之間的奚落口氣自不用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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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第一個受訪者雨涵便是通過那條評論下的回復(fù)找到的。她對這種“誤解”已經(jīng)有些習(xí)慣，“一般人可能只了解到它是一個穆斯林國家，但其實(shí)它特別世俗化。走在街上，你幾乎很少看到穿戴頭巾的女性?！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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實(shí)際上，這里也好，那邊也罷，喧囂的輿論場中，誤解橫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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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年初，國內(nèi)疫情剛剛暴發(fā)，我的另一受訪對象劉幼沙由于父親離世趕回國內(nèi)。2月初，當(dāng)他重返阿塞拜疆，拿著父親的死亡證明去學(xué)校辦理補(bǔ)考時，證明上的住址被工作人員錯看成湖北武漢，即使他一再解釋是武安也沒有改變什么。后來，他核酸檢測正好呈陰性，被送進(jìn)當(dāng)?shù)蒯t(yī)院隔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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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件事阿塞拜疆本地媒體報道了，引起不小反響。基于事實(shí)，將時間順序打亂，便成了一篇廣為流傳的熱點(diǎn)文章。一時間，幾乎所有人都誤以為照片上戴著氧氣面罩、身上扎滿管子的他情形危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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獵奇的心理、對熱點(diǎn)的追逐、由于不夠了解而滋生的誤解似乎在哪里都一樣。因此，寫稿之初，我曾野心勃勃，想要厘清籠罩在兩個國家之間的恨意究竟來自何方。隨著了解愈加深入，我看到了昔日的政治共同體、種族清洗運(yùn)動、迥異的宗教，以及背后別國的勢力等等。種種因素混雜在一起，攤開揉碎了之后，我還是沒有辦法說自己搞清楚了，做出“哦，原來納卡地區(qū)屬于×××國家”的結(jié)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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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好像沒有辦法做那樣的總結(jié)，也許，對真相的刨根究底是無解的。比起真相，如何在誤解中挖一個洞以聆聽彼此的心意似乎更加重要。無論對遙遠(yuǎn)的我們，還是對處于戰(zhàn)爭中的雙方。然后，就有了我后來的報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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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發(fā)出來的第二天，我在社交軟件上認(rèn)識了一位來自亞美尼亞的校友Robert。此時，他正就讀于中山大學(xué)中國語言及文學(xué)系的博士班，距離自己家鄉(xiāng)6686公里。他此前在北京、香港讀過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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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自己的稿子分享給Robert。他看完，回復(fù)我：“我們的歷史都經(jīng)歷過如此多的苦難，也因如此，我們比任何人都更珍惜愛與自由，這也是為什么我和在北京遇到的老師、朋友們有如此深的情感連結(jié)?！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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