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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葉倩雯 編輯 楊靜茹?? rwzkhouchuang@126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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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位背景不同、出身各異的三十歲女性如何在上海這座浮華都市完成自己的成長，這是熱門電視劇《三十而已》的核心命題。該劇以長期以來附加在女性身上的年齡焦慮作為賣點，一經(jīng)播出就引發(fā)了各種討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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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論是努力實現(xiàn)階層躍升、還要照顧丈夫孩子的全職中產(chǎn)主婦顧佳；還是已婚未育、拒絕成長的上海本地普通白領(lǐng)鐘曉芹；還是外地來滬打拼、野心滿滿的王漫妮，都各對應(yīng)著某一類當(dāng)下都市女性的自況和自我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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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30+女性的高要求制造了新焦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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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三位女性盡管都面對著生活里的具體困境，但是她們擁有不俗的容貌和身材，有著超出收入的消費能力，還不乏優(yōu)質(zhì)帥氣的男性追求者。所謂的獨立背后全是為了迎合主流價值觀付出的努力，從這點來看，這部劇的立意和大熱綜藝《乘風(fēng)破浪的姐姐》不謀而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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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又美有颯”是當(dāng)下輿論對30+女性形象的塑造，盡管這未必符合現(xiàn)實情況，但事實上制造出了一個都市女性的新樣板，繼而成為一種需求。這種要求是全方面的，既有容貌上的，也有才能上的，更考驗一個人的經(jīng)濟實力。因此這部電視劇看上去主打女性意識的覺醒和女性獨立，但衡量成功與否的標(biāo)尺卻還是消費能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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劇中數(shù)次展示三位主角通過消費來完成自己的成長，顧佳需要一個愛馬仕才可以進入上流社會，鐘曉芹要通過購物完成自己的蛻變，而王漫妮則需要在游輪上升艙來激勵自己奮斗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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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有人說，看了這部電視劇，感覺更加焦慮了，而這種焦慮正是《三十而已》獲得關(guān)注的法寶之一。電視劇口口聲聲反抗著社會對女性的各種規(guī)訓(xùn)，宣揚三十歲的女人依然美好，但展現(xiàn)的卻是三十歲的女性為了適應(yīng)這種規(guī)訓(xùn)而對自己提出近乎嚴(yán)苛的要求，不敢有絲毫松懈。因此，劇中的女性追求的并非真正意義上的獨立，她們的追求是要讓自己看上去像20歲，消費力達到40歲，還要擁有一位與之匹配的如意郎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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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性獨立的背后是父權(quán)制陰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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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較于事業(yè)成長線，愛情線是這部電視劇最重要的部分。目前來看，電視劇將市面上各種婚戀的樣態(tài)都安排給了自己的女主角們。顧佳是輔佐丈夫的賢妻，她不僅在生活上照顧丈夫孩子，還是家庭收入事實上的貢獻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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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面上看，她維護的是家庭的幸福和完整，骨子里她需要的是自己的丈夫作為“許總”來維護這個家庭在社會中的位置，她不顧自己的實力也要送孩子上名校、進入“太太圈”，用輔佐丈夫的成功來完成自己的事業(yè)心。不僅如此，她還需要和覬覦丈夫的女孩斗智斗勇……這一路下來，顧佳的生活根本不是中產(chǎn)主婦，而是后宮娘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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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王漫妮，她的名字就是“want money”的諧音，所以求仁得仁認(rèn)識了有錢的男友梁正賢，也由此展開了一場男方要給女方花錢，女方拒絕但要求名分，男方只好給女方花更多錢的戲碼……直到真相揭開，梁正賢的香港女友攤牌，以傲慢的姿態(tài)處置了“僭越”的王漫妮，后者才恍然大悟……有趣的是，揭開真相的方式是一張梁正賢的信用卡，兩個女人斗爭的根本在是否可以合理使用男人的財產(chǎn)，這個邏輯不過又是一出宮斗劇戲碼的變體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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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只有鐘曉芹這條線更具真實性，她因為種種矛盾和丈夫離婚，同時又被公司的“小奶狗”追求，在兩段關(guān)系里徘徊不前。她的選擇似乎無關(guān)乎男性的財產(chǎn)，而關(guān)乎男性是否可以滿足自己的情緒要求，給予無處不在的關(guān)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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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以說，《三十而已》盡管炒作“獨立女性”的議題，但其內(nèi)核卻是揮之不去的父權(quán)制的陰影。在《三十而已》的叢林法則中，丈夫和男友的實力才是決定了女性眼界和地位的真正原因，如果不擁有這些，那就只能提供情緒價值來滿足女性的要求?！度选返膼矍椴怀休d心靈相惜、靈魂溝通等形而上的功能，是一種事實上的實用主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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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欲望大廈”：建造的社會階級的模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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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得玩味的還在于電視劇為我們營造了一種社會階層的模型：三位女主角的生活都與上海核心地段的一幢大樓有關(guān)系，顧佳是其中的業(yè)主，居住在大樓的中間樓層；鐘曉芹是這幢大樓的物業(yè)，工作就是服務(wù)業(yè)主；王漫妮是一樓某家奢侈品店的店員，隨時都有可能失業(yè)……而在大樓的頂層，則居住著階層更高的王太太等人，正是她們決定著這幢大樓的運行法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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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種設(shè)定和韓國電影《寄生蟲》有類似的功效，不同的是，《三十而已》并沒有過多質(zhì)疑這種社會分層的不合理，主角都在不同程度迎合著這種社會制度，并以各自的方式在大樓里找到自己的位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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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是安于現(xiàn)狀還是野心勃勃，三位女主就是無法離開這幢層級分明的欲望大廈，她們所謂的獨立只是期待自己在大樓里的位置更加穩(wěn)固，最好還能躍升，卻忘記了即便是大樓頂層的王太太，她的背后也隱身著代表財富和權(quán)力的丈夫，哪里來的真正獨立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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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(dāng)然，筆者做了如上的批評和分析并不是說這部電視劇不值得一看，恰恰相反，我們的確可以在《三十而已》中看見一個曲折的自我，劇中所有的不合理之處并非空中樓閣，它是現(xiàn)實生活價值觀的折射，照出我們這個時代畸形的欲望和社會法則對人的異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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